陈毅说要取这颗上将首级就要把这个上将从百

回忆孟良崮战役

陈士榘王德

孟良崮战役，是华东野战军(以下简称华野)消灭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之一的整编第74师的著名战役。此役的特点，是敌我双方的大兵团运动战、速决战，也是敌我双方军事思想、指挥艺术和部队战斗力的全面较量，是场硬仗和恶仗。这个战役，沉重打击了敌人对山东的重点进攻。

两军对阵准备大战

年3月，解放战争进行了8个月之后，国民党军虽然占领了解放区座城市，但先后被我歼灭71万余人，并在几个战场上失去了主动。其战线过长与兵力不足的矛盾愈加突出，被迫在晋冀鲁豫、晋察冀、东北等战场转为守势，放弃对解放区的全面进攻，企图先占领山东和陕甘宁解放区，尔后转兵华北、东北战场。敌人用于进攻山东的兵力达24个师(60个旅)，45.5万余人，占其进攻解放区总兵力的27%，占“重点进攻”兵力的66%。其“五大主力”中的“三大主力”，即整编第74师和第11师、第5军全部调集于山东战场。并以“三大主力”为骨干，编成3个机动兵团。第2兵团由王敬久指挥，辖第5军和整编第72,75,85师，从冀鲁豫东调汉上、宁阳地区集结，在第2绥区策应下，首先打通津浦路济南、兖州段，尔后向莱芜、新泰方向进攻。第3兵团由欧震指挥，辖第7军、第11,48,64,84师(伪军吴化文部改编)和整编第20师，集结于兖州、邹县、滕县地区，在第1兵团、第3绥区协同下，打通临沂至充州段公路，尔后向新泰、蒙阴进攻。第1兵团由汤恩伯指挥，辖整编第25,28,57,65,74,83师，先以一部兵力配合第3兵团打通临沂至充州公路，尔后以主力向蒙阴进攻。第3绥区由冯治安指挥，辖整编第59,77师;第2绥区由王耀武指挥，辖第12,96;8,54军和重建的第73军，分别集结于徐州外围和青岛、潍县、济南各要点机动策应。敌陆军总司令顾祝同进驻徐州统一指挥，蒋介石坐镇南京。敌情十分严峻。

在作战方针上，国民党军也有新的变化。解放战争开始，他们多采取长驱直入、分进合击、乘虚进袭等战法。鉴于在津浦线朝阳集(渔沟)、苏中、宿北、鲁南、莱芜等战役遭我各个歼灭，敌人吸取以往分路进攻常被分割歼灭的教训，决定采取高度集中兵力，密集靠拢，稳扎稳打，齐头并进的战法，企图进一步加强兵力密度，成纵深梯次部署，对我构成两臂横兜、中间挺进的姿态，使我无法分割和各个击破，而陷于被动应战的境地。

莱芜战役结束后，年3月初，中央军委向我华野布置:在今后10个月继续在内线作战，争取歼敌40至50个旅。应利用当前有利时机，休整半个月以上，以利再战。华东局发布了贯彻中央指示的要求，强调要加速土地改革进程，深入发动群众，积极参加自卫战争，抓紧时机开展生产运动，使支前、土改、生产紧密结合，在“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胜利”的口号下完成支前任务。

为贯彻执行中央军委指示，充分准备迎接敌人的进攻，华东军区和野战军前委决定全军转入休整。部队在休整期间，陈毅司令员到处奔跑，日夜操劳，看练兵，作报告。部队教育中，他特别强调要提高政治素质，重视思想工作。当时有些干部认为自己的任务重，困难多，说什么拉着黄牛当马骑—力不胜任。他听到这些反映，笑着说，形势越来越紧张，我们的担子确实不轻，但我们挑重担的勇气就应越大。本来挑80斤的，现在就要挑斤，以后还得挑斤。针对有些干部认为自己走过的桥比别人走过的路多，看不清形势发展，麻痹轻敌，不肯努力学习等骄傲自满情绪。他严肃地说:我们各级干部和全体战士，都必须充分认识到敌强我弱的形势还没有改变，现在我们面前是武装到牙齿的有新式武器装备的几百万敌人，我们要把他们彻底消灭，不是那么容易!我们不能骄傲自满、固步自封，必须虚心学习，不学习就会落后，落后就不像革命者了。在看部队练兵时他提出:练兵，主要在战斗中练。敌人不可能给我们很多的休整时间，让我们天天在演习场上绣花、瞄准、打人头靶。我们要珍惜一分一秒，勤学苦练。经过1个多月的休整，部队在政治思想上和军事技术上都有了显著提高，为下一阶段作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3月中旬，华东军区和野战军前委在淄川的大矿地召开了高级干部会议。粟裕副司令员总结了莱芜战役的经验。会议还进一步讨论如何贯彻陈毅司令员所作的《一面打仗，一面建设》的报告，和在部队掀起学习战术、技术热潮等问题。会上，陈毅司令员要求全军上下认清形势，齐心协力，下决心准备打大仗，要发扬敢打敢拚舍得以局部牺牲换得全局胜利的大无畏英雄气概，即使华东野战军全部牺牲，只要换得全局的胜利，还会组建起新的野战军去参加夺取最后胜利的反攻。会后各级党委深入传达贯彻了会议精神，同时抓紧完成整编任务，将莱芜战役中的几万名俘虏，经过教育补充到部队。华东军区组织地方部队升级，抽调两个旅、11个团的兵力充实到野战军。为粉碎敌人重点进攻，迎接革命高潮，作了动员和充分的准备。

调动敌人创造战机

莱芜战役后，中央军委根据敌重兵逐步集中到山东战场的情况，于3月6日对华东战场的作战方针作了指示:“但考虑行动应以便利歼敌为标准。不论什么地方，只要能大量歼敌，即是对于敌人之威胁与对于友军之配合，不必顾虑距离之远近。转入外线之时间，现亦不必顾虑”，“对敌津浦集团北进不要阻止，让其进至泰安一线，于我最为有利”。陈毅、粟裕和谭震林等华野领导，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精神，面对敌人大军压境，始终保持冷静，要我们多方侦察，掌握敌情变化，研究提出各种歼敌作战方案，并以实际行动创造有利战机。为此，我们自3月下旬迄5月初，对沿津浦铁路和临沂、兖州段公路北犯新泰、蒙阴之敌组织了几次试探性进攻，以求分割歼敌或吸引调动求歼增援之敌。但敌人并未上钩，仍采取集团齐头并进、稳扎稳打、机动进退、集团滚进的战法(陈毅称之为“豆腐渣胀死老母猪”的办法)。在西线，由陈士集和唐亮指挥第1,3,1Q纵队，4月24日至26日，歼灭了泰安守敌整编第72师主力，但诱歼援敌整编第75,85师并未成功。4月29日，野司又指挥了临蒙公路段的青驼寺、桃墟反击战，歼灭敌整编第83师1个半团，敌人又迅速后缩，未能达到预期目的。尔后又准备打新泰方向的第11师，又未成。同时，在东线，原计划由谭震林指挥第2,7纵队挺进临沂、郊城、码头地区寻歼第1兵团主力一部，尔后南下苏北，也没有成功。根据这些情况，野战军首长决定后撤一步待机。5月4日，中央军委电示:“敌军密集不好打，忍耐待机，处置甚妥。只要有耐心，总有歼敌机会。你们后方移至胶东、渤海，胶济线以南广大地区均可诱敌深入，让敌占领莱芜、沂水、莒县陷于极端困境，然后歼击，并不为迟。"5月6日又电示:“目前形势敌方要急，我方并不要急”。并强调说:“第一不要性急;第二不要分兵，只要主力在手，总有歼敌机会……即使没有机会，只要敌主力进至泰安、莱芜、沂水之线，最好让其进至淄博地区，你们则退淄博之线或淄博以北，装作向河北退走模样，使敌发生错觉。我主力距敌要远一点，不要守阵地，对敌正面侧面后面一枪不打，让敌放心前进，又使敌完全不知我主力所在，当此时机，好打则打之，不好打则以主力转入敌后，局势必起变化。”华野首长认真研究了两次电示，结合总结前一段经验，决定第1,7纵队停止南下;将主力再后退一步，集结莱芜、新泰、蒙阴以东地区待机;在南下配合鲁南地方部队坚持敌后斗争的第6纵队，于鲁南山区隐蔽待机配合主力作战。

我军主力东移后，蒋介石和参谋总长陈诚误认为我军“攻势疲惫”，已向淄川、博山、沂水、营县之线退却，顾祝同于5月10日下令各部:“跟踪进剿，进出于莒县、沂水、悦庄、淄博之线”。第1兵团司令汤恩伯得意忘形，竟变更稳扎稳打的战法，不待各友邻兵团统一行动，即以整编第74师为主，整编第25,83师在左右两翼配合，以沂(水)蒙(阴)公路上的坦埠为主要目标，于11日自蒙阴东南的垛庄东西地区北犯。已划归该兵团指挥的第7军、整编第48师主力，自汤头、葛沟地区向沂水方向推进。以整编第65师位于蒙阴待机东进。

情况突变改变决心

5月10日午夜，我们发现敌右翼第7军和第48师一部进至沂水以南之苗家区村，并有犯沂水模样。华野首长决心集中兵力求歼该敌于沂水、苏村间。11日晚，当各部正向沂水开进时，我们查明了敌将于12日全线发起进攻，第1兵团准备以整编第74师为主攻占坦埠等地的作战计划。首长接到我们的情报，全面分析了敌我态势，认为整编第74师虽系蒋介石的精锐部队，但处于进攻状态，我军主力正位于坦埠及其两侧地区，在鲁南还埋伏着1个纵队的兵力，可出敌不意地集中5倍于该师的强大兵力，加以围歼。开始，对能否在密集队形中实现分割孟良圈战役歼敌，仍有顾虑。就在这时，中央军委来电介绍了彭老总在陕北战场的经验:“敌增援能力不大，如有四五十里I可隙，以有力片部筑工抗击，可使敌强大援军根本不可能增援。”这样更加坚定了我们的信心。陈毅、粟裕首长考虑到桂系第7军比较狡猾不易捕歼，毅然改变决心，于12日晨命令正在东移的各部立即重返原地集结，准备在蒙阴以东、坦埠以南地区攻歼敌整编第74师。陈毅司令员说:要取这颗“上将首级”就要把这个“上将”从“百万军中”剜割出来，然后再攻上去;另一方面还要挡住外围敌人的增援，这的确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必须经过一番苦战。要把敌整编第74师剑割出来，就需要一支部队楔入敌纵深，切断敌整编第74师与敌整编第25师的联系。根据首长地指示我们拟定了如下作战计划:

以第1,8纵队分别楔入敌整编第74师与左右邻的结合部，割断其与敌整编第25,83师的联系，抢占黄斗顶山、北桃墟、界牌、垛庄、依议庄、磊石山等要点;第6纵队自铜石以南兼程北上，抢占垛庄，切断敌整编第74师向临蒙的退路，并与第1,8纵队共同配合正面第4,9纵队围歼该敌;以第4,9纵队于坦埠正面阻击敌人，确保坦埠，待第1,8纵队楔入敌人两侧，敌整编第74师开始后撤时，迅速自坦埠及其以东地区从东北向西南合力围歼该敌。同时，以第10纵队取攻势行动吸引敌“五大主力”之一的第5军向北行动，将其与整编第74师分割，使其不能靠拢;第3纵队进至新泰东南地区，奋力阻击敌人“五大主力”之一的第11师南援;第7纵队配属榴弹炮团在营县以南地区，以进攻行动钳制敌第7军及第48师，使其不得出援整编第74师;第2纵队由沂水进入界牌、黄崖顶、张庄集地区，以保第8纵队右翼的安全，并策应第7纵队的作战行动;鲁南军区地方部队，积极向整编第83师的侧翼和后方出击，截断青驼寺至临沂的公路，并袭击临沂，以最大限度牵制敌人的行动。

战役确定于5月13日发起。为了及时了解战场情况，便于准确适时地指挥作战，我们决定把野战军指挥部从东里店前移到距第一线攻击部队最近的西王庄村西的一所小学校里。陈(毅)、粟(裕)住在庄东南角的老百姓家里。粟副司令员住在三间朝南的草房里，屋中间的墙上挂了10万分之一和5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战役开始，陈毅司令员在西王庄坐镇，粟裕副司令员到坦埠前线负责战场指挥。后陈毅也到前线指挥所和粟裕一起三天三夜未休息，指挥战斗。

全军奋战孟良尚歼灭整编第74师

孟良崮位于蒙阴东南60公里的芦山山区顶峰，高余公尺。芦山山区东西宽40至50公里，南北纵深30至40公里，南临蒙(阴)临(沂)公路。山区怪石嶙峋、陡岩峭壁。这一带有各式各样的商，如双泉商、透明阔、板子固、鳌子尚、忠子商、锥子商、晏婴固等，这是沂蒙山区特有的奇观。陈毅司令员对此景赞叹不已，曾写了《如梦令·临沂蒙阴道中》一首词:

“临沂蒙阴新泰，

路转峰回石怪。

一片好风光，

七十二崮堪爱。

甚爱，甚爱!

蒋贼进攻必败。”

这里的群众有坚持抗日游击战争传统和丰富斗争经验，蒋军入侵时，早已坚壁清野，十室九空。

担任向敌整编第74师两翼迂回穿插的第1纵队，在宿北、鲁南、莱芜战役中常担任迂回穿插，分割歼敌的任务;第8纵队是沂蒙山土生土长的子弟兵，对沂蒙山区的地形非常熟悉。华野首长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5月13日7时许，粟裕副司令员坐在电话机旁，倾听着各部的汇报，指挥着整个战斗。他与第1纵队司令员叶飞通话说:“你们担任穿插的部队要快，一定在今晚拿下曹庄以西高地。要认真寻找空隙向敌纵深楔进，并派1个师阻击驻蒙阴的敌整编第65师东援，你们的主力要在明日(14日)上午10点以前攻占黄斗顶山。”随后，又和第9;8.4纵队司令员许世友、王建安、陶勇通了电话。第二天早晨，陈毅司令员来前线指挥所，粟裕向陈毅作了汇报。陈毅说:“好!好!要注意，不要让狡猾的敌人跑了。”粟裕接着说:“我已告诉第1,8纵队，在穿插向敌人攻击的同时，以较强的师寻机向敌纵深挺进，抓住敌人。”陈毅听到这里，高兴地说:“好!好!’’这时，警卫员送来了早饭。于是边吃饭，边谈论战况。

13日晚，两个纵队从开始阻击进攻之敌的地方出发，一面以小部队实行反击进攻的动作来迷惑正面的敌人，一面以主力多梯队的部署寻隙向敌人纵深挺进，并抢占制高点。到14日上午，第1纵队逼近蒙阴城，构成阻击敌整编第65师的坚固阵地，主力攻占了天马山、蛤蟆固、界牌等要点，割裂了敌整编第74师与整编第25师的联系，并逼迫敌第25师。向桃墟收缩。接着又相继攻占;高地和大山场等敌人一些外围据点。第8纵队攻占依汉庄及以南地区，并于仁寿庄歼敌整编第83师1个搜索营。14日上午，进占桃花山、磊石山、鼻子山等要点，割裂了敌整编第74师与整编第83师的联系，一部攻占孟良商东南之横山、老猫窝，与第6纵队北上的先头部队打通了联系。第6纵队于12日夜由铜石山西南地区向东北急进，行程近公里。于14日晨，如神兵一般到达距垛庄20公里的白埠、观上地区。

担任正面攻击的，是陶勇为司令员的第4纵队和许世友为司令员的第9纵队。他们于13日夜向企图于14日攻占坦埠的敌整编第74师发起反击。经过激战，一举占领黄鹿寨，佛山、马牧池、隋家店等要地，进逼孟良尚、芦山地区。

自13日晚，敌整编第74师各前沿据点被我攻占后，整编第74师师长张灵甫仍全力执行其原定于14日上午进占坦埠的计划。不久，得知我第9纵队攻占马牧池之后，又犹豫不定。14日上午10时，得知我第8纵队占领天马山，并向万泉山进击，第6纵队向垛庄进击时，张灵甫如梦方醒，见势不妙，立即部署部队向垛庄、孟良崮地区收缩，准备固守。同时组织其部队向迂回右翼的第1纵队反击，企图向第65师及第2、第3兵团靠拢。但为时已晚，新泰、莱芜地区早已被我第3,10纵队阻援隔开，无法前进一步。我担任攻击的各部队，发现敌人有后撤的征候，立即乘胜猛攻。原来处于进攻态势的敌人，突然收缩后撤，又遭我军追击、侧击，道路全被切断，无法退回垛庄，被迫于当夜将主力龟缩在芦山、孟良阔的狭窄山区，部队狼狈不堪，加之无粮无水，满山乱石，陷入绝境。

我担任攻歼敌整编第74师的部队，充分发挥夜战近战特长，加紧组织猛攻。

15日拂晓，第6纵队似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芦山南侧，在第1纵队一部协同下，迅速攻占垛庄，第8纵队攻占万泉山，第1,6,8纵队已互相取得联系，封闭了对敌整编第74师的合围口，完成了包围。正面攻击的第4,9纵队经过激战，也于15日到达唐家峪子、赵家城子一线，并一度攻占当阳、雕窝，逼近敌整编第74师主力。

在此期间，我担任阻援的各部队，按预定计划展开:第10纵队逼近莱芜;第3纵队以一部切断新泰、莱芜间的公路交通，主力进入新泰东南地区;第2纵队驱除进占界湖、小惠家庄等地之敌，继续攻击敌整编第83师，使其无力西援敌整编第74师，并构成对敌第7军的坚强阻击阵地;第7纵队向敌第7军、第48师出击，于河阳、苗家区与敌激战;鲁南和滨海军区地方武装逼近临沂扰乱、破坏敌人后方交通，以不足两个旅的兵力牵制了敌人3个师，搅得敌人坐卧不安。

敌整编第74师被我合围后，蒋介石、顾祝同等虽然感到吃惊，但认为该师战斗力强，所处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两翼援兵和三线部队靠得较近，是与我决战的好机会。于是下令整编第74师坚守现有阵地，缠住我主力部队;令新泰第11师、蒙阴整编第65师、桃墟整编第25师、青驼寺整编第83师、汤头至河阳的第7军和第48师等部，急速靠拢整编第74师;令第5军自莱芜南下;令第20师和整编第64师由鲁南向垛庄、青驼寺前进;令第9师自大汉口向蒙阴前进。敌人企图集中10个师的兵力夹击我军，在沂蒙山区与我主力决战，张灵甫还自恃其战斗力强，寄希望于各路增援部队，。曰面紧急呼救，一面调整部署，妄图固守求生。

15日这一天最为紧张，是我们集中主力四面围歼缩在芦山、孟良崮的整编第74师及其在援兵接应下拚命反击突围的决死战。敌我双方都是以主力对主力，以进攻对进攻，都期求全力、快速战胜对方。我华野如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消灭敌整编第74师，将陷于被动地位。在这关键时刻，华野首长对全体参战部队下了最坚决的命令。陈老总发出号召:“歼灭整编74师，活捉张灵甫。”部队战士响应号召，编写了一首歌曲:

“端起愤怒的刺刀，

刀刀血染红!

射出仇恨的子弹，

打进敌人的心胸!

人民战士个个是英雄，

飞跨沂蒙山万重。

攻上孟良崮，

活捉张灵甫，

消灭74师立奇功!

红旗插上最高峰!

红旗插上最高峰!’’

陈毅司令员看到这首歌，称赞说:写得好!你们是英雄，又是诗人，可算是英雄诗人，那就要唱到做到。

根据战场情况，我华野指挥部进一步调整了部署，决定于15日13时发起总攻。13时，攻击部队在强大炮火掩护下，从四面八方象潮水一样涌向敌人阵地。

战场上，到处高声叫喊:“同志们，立大功，上高峰，共产党员带头冲啊!’’敌人拚死顽抗，我攻击部队同敌人搅成一团，白刃扑搏，每一阵地都经过反复争夺。有的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几次易手。我参战部队以“攻上孟良固，活捉张灵甫，歼灭整编第74师”为目标，前赴后继，奋勇争先，越战越勇。各部队都采取纵深梯次部署，不断增强后劲，保持连续冲击，越战越强。敌人开始顽强抵抗，以后渐渐支持不住了，张灵甫曾经梦想的“中央开花”成了泡影。敌增援部队在我阻击部队的顽强防御和积极反击下，或被歼灭，或伤亡惨重。其中敌人的两个王牌部队整编第11师和第5军被我第3,10纵队如铁钳般紧紧咬住，移动十分困难。由于我阻援部队顽强作战，敌军各部队以为遭到我主力部队的围攻，都呼救对方向自己增援。我们在报话机中听到敌人拚命叫:“李先生，张先生请你急攻垛庄!”“黄先生，速夺天马山、覆浮山!”“张先生放心，我们相距只有四五里了……”这时，敌军各部队都以为自己是主战场，频频出现相互呼救增援的滑稽场面。求援无望，张灵甫只好企图突围逃命。开始向东南，想向整编第83师靠拢，但立即被我第8纵队击退;接着改向西突围，欲想向整编第25师靠拢，又被我第1,6纵队击退。黄昏后，其残部龟缩在高地至芦山一线的沟、崮之中，作困兽之斗。敌人临时占领了芦山、孟良崮阵地，满山商和山沟都是岩石，难以构筑工事，人员、马匹、轴重完全暴露在我军的强大火力之下。敌人空投的粮、弹也多半落在其阵地之外，为我所获。整编第74师连日来伤亡累累，弃尸满山，残存的又是饥无食、渴无水，陷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绝境，兵无斗志，军心动摇，乱成一团。我攻击部队集中强大炮火猛轰敌群，山上一片火海，血肉横飞，敌整编第74师的人马东躲西藏，争相逃命，战斗队形完全混乱。张灵甫和他的少数人员藏在一个山洞里，拚命向南京呼救。我各路攻击部队乘机突入敌人阵地，以白刃格斗消灭顽抗残敌。战至16日上午，敌主阵地各制高点全部被我攻占。

这天下午，天阴云低，能见度很差。王德接到各纵队报告说，敌整编第74师被全歼，参战部队正打扫战场，准备下山。这时，粟裕副司令员要参谋处统计一下各纵队上报的歼敌人数。结果上报的人数与敌整编第74师的编制数拉对少多人。同时发现敌人的电台又出来联络，呼叫救援。情况报到指挥部，首长立即下令各纵队不顾疲劳，抽组轻装部队严密搜山，没有命令不准撤离战场。陈老总接着嘱咐:“不要放走张灵甫一兵一卒。”这样又经过3个小时的协力搜剿，到下午5时，终于在孟良崮和高地之间洼地消灭了这股残敌。到此，号称蒋家王朝“五大主力”之一的整编第74师全部、彻底、干净地被我歼灭。我共俘敌整编第74师副师长、正副参谋长、第51旅正副旅长、第57旅副旅长等以下官兵人;毙伤敌中将师长张灵甫以下官兵1.3万余人，加上阻击部队毙伤敌0余人，共歼敌3.8万多人，缴获各种炮门，各种枪1.3万多支，炮弹多发、各种子弹万发，战马多匹，击毁坦克5辆。为了夺取这次战役的胜利，我们也伤亡1.2万人。战后，陈毅司令员写了诗一首:

“孟良崮上鬼神号，

七十四师无地逃。

信号点点星乱眼，

照明处处火如潮。

刀丛扑去争山顶，

血雨飘来湿战袍。

喜见贼师精锐尽，

我军个个是英豪。

我军个个是英豪，

反动王牌哪里逃。

暴戾蒋朝磋命蹇，

凄凉美帝怨心劳。

华东战场看神变，

陕北军机运妙韬。

更喜雨来催麦熟，

成功日近乐陶陶”。